文/蕭裕奇
“ 只有用心靈才能看得清事物本質,真正重要的東西是肉眼無法看見的。
— 《小王子》.翁端.聖-戴克思修伯里 ”
有機會,讓阿美族人帶領你進入野地,享受阿美族人的餐桌,真的會讓你永遠記得。池上是個多元族群的地方,原住民、客家人、閩南人和諧的在這裡生活相依。馬躍和巴奈都不是池上人,馬躍是長濱人,巴奈是馬蘭人,兩人因喜愛池上而留在這裡耕耘自己的天地。
說來,兩人其實都身懷絕技。馬躍是服裝設計師,設計過很多知名的民俗服飾,還跨足建築與公共藝術,在東海岸留下不少作品。巴奈也是很有才華的藝術家。兩人之間有許多故事,但最重要的還是他們是很純粹生活的阿美族人,在他們身上,可以學到許多生活智慧。
野地餐桌進行的當天,池上剛下完雨,很涼爽,我們坐上露天的小發財車,吹著涼風,往中央山脈駛去,準備前往採野菜和進行野地餐桌的地點。一路上的池上風光,是平常人比較難踏足的,讓人捨不得閉上眼睛。車子沿著蜿蜒的山路前進,雨後的中央山脈被陽光照著,清晨的溫度還留著幾分,令人心曠神怡。
中途下了幾次車,認了好幾種阿美族食用野菜後,來到一個桃花心木的造林區,在陽光照耀下閃著光芒,很美。我們在這裡找了阿美族人很愛吃的植物—三腳貓,很像平常看到的蕨類。再往前走,終於抵達預定進行野地餐桌的地點,龍泉瀑布下方一個攔沙壩的旁邊,遠方是龍泉瀑布。
我們準備在溪邊進行,大家同心協力下到溪邊,馬躍和巴奈以及幫手阿雄辛苦的張羅,並把今天會用到的炊具和食材運下來。雖然大家彼此不認識,但都有默契和合作精神,在巴奈的指導下,有的洗東西、有的砍柴火、有的拔箭筍,每個人都有好多事情做。剝箭筍是今天學的重頭戲,很多人一開始不會,後來都變成高手。
前晚,馬躍和阿雄特地去抓了野溪的蝦與蟹給大家好好補一補。尤其是野溪的蟹,我沒吃過那樣鮮甜的螃蟹。
馬躍是煮飯高手,巴奈說家裡的飯都是他煮的。我們辛苦劈的柴也派上用場,後來煮成的糯米飯,真的是好吃到彈牙。辛苦剝好的箭筍和三腳貓也都下鍋,還有新鮮的蝦蟹。阿美族人在料理這些野菜和蝦蟹時,竟只用最單純的水煮,沒再添加調味料,只加上一些野生香料,包上月桃葉,就可以上桌了。
煮好的箭筍有些苦,但口感很不錯。我覺得最驚人的就是那些蝦蟹,卡滋卡滋的口感加上鮮甜的滋味,令人難忘。
巴奈和馬躍有著原住民特有的樂天性格,講話都很好笑,整場野地餐桌都充滿笑聲。這場野地餐桌,許多東西都是在野地取材,我們忘卻了很多在都市裡的方便,回到大自然本身,學到了很多原住民的生活智慧。
我們享受著阿美族野地便當,吹著山谷的微風,聆聽溪水的聲音與鳥的歌唱,好像我們也成了大自然的一份子。酒足飯飽之後,有的人就在溪旁的大石頭上睡著了。
在馬躍和巴奈的帶領下,我們彷彿成了一天的阿美族人,學習到最純粹美好的生活美學。
本文摘錄自《五感浪遊。台東的樣子》,蕭裕奇著,玉山社出版。
2012年,《緩慢。台東。旅》一書出版,在始終將台東與花蓮連結、甚少有台東專書出版的當時,引起不小的迴響,也帶動國人旅行台東、認識台東的風氣。
對於作者蕭裕奇而言,台東是一個緣分之地,成就了現在的他。雖然他自稱是台東的門外漢,然而對台東來說,他是一個深情的知音,總能看到台東最深刻的模樣,認為台東是個真正能讓人釋放身體裡的原始感官與靈魂的地方。6 年後,他再次將台東書寫成專書,細膩的情感與緩慢的步調依舊,但更要打開讀者的各種感官,以五感作為引子,在旅行台東之外,感知台東這些年來的變化,並找尋自己心目中台東的樣子。